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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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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湖找來的工人很多,十天,後院已經翻修得差不多了,前面的衙門,林湖沒有讓他們一次性全部翻修,後院是他的私人住宅,住的是他的家人,翻修他出銀子是應該的,至於衙門,屬於辦公的地方,是需要走公賬的,他雖然是不缺這些銀子,但是也不想當冤大頭。

林湖仔細看了看賬本,龍江縣每年稅收大約是一萬兩出頭銀子,之前的縣令確實是欠下府丞不少銀子,可是過去了五年,按稅銀的兩成算,留給龍江縣的銀子應當是一萬兩左右,龍江縣欠府城的銀子僅僅是四千八百兩,府城多拿了五千多兩。

他要做的事情很多,要恢覆縣試,那就要重建考場,還有縣學也需要重建,還需要招兵買馬,整個龍江縣的衙門要運轉起來,還需要配置許多人,絕對不是一個縣丞和兩個衙役就能了的,如若能有一筆初始銀子,他辦起事來就方便許多。

“這五年的稅收你們留有單子嗎?”林湖問道。

縣丞有些猶豫。

“嗯?不方便說?”林湖問道。

“有是有,但是可能不太方便拿出來,府城過來收稅,自然把稅收的單子也一同拿走了,但是鄉親們還是比較信任下官,之後又在我這裏登記了一次,只是我後來登記的東西,府城那裏怕是不會認。”縣丞道。

其實他當初也以為自己會當縣令,畢竟龍江縣縣令不能一直空著,他代管了這麽多年,他成為縣令的機會是最大的,這些年的稅收可能拿不回來,但是他還是希望做到心中有底,於是就悄悄的再登記了一份。

“沒關系,給我就行。”林湖並不介意,他也只是要一個大約數額就行,這些銀子已經落入了府城官員的口袋中,想要掏出來可沒那麽容易,而且他如今要大興教育,到時還要去府城科舉,如若府城給他們縣的學生穿小鞋怎麽辦?也不能太過於得罪府城的官員。

縣丞把稅收賬單交給林湖,林湖看著這五年的稅款的單子,心裏有了底。

“大人,您之前不是說宅子修建好了便會開設兩個教學班嗎?一個是給過了縣試的學生授課,另外一個是給童生以上的學生授課,有人打聽到下官這裏來了,問您什麽時候開始開設教學班,還有束脩為何?”縣丞問道。

“本官已經讓下人把縣衙的偏廳收拾出來了,後日便可以收人,只不過本官只有一個人,精力有限,教導不了那麽多人,過了縣試的學生收二十個,童生以上的收十個,不過本官收人也是有門檻的,比如過了縣試的學生,最起碼四書五經要能全部背誦得出來,童生以上的,本官的要求可能會更高一些,至於束脩就不需要了,他們只需要自己帶椅子和桌子,自己準備筆墨紙硯就行。”林湖道。

“好!那下官這就放消息出去。”縣丞連忙道。

“有勞!不過你還要說我只後日收人,過了後日,本官就不收了,後日能收多少就是多少,沒收滿名額,本官暫時也不打算收人了。”林湖補充道。

“是!”縣丞也能理解,林湖的正業是縣令,又不是教書先生,如若不是因為學生科舉也是縣令的政績,而龍江縣甚至都沒有一個正經的學堂,他也不會想要辦教學班吸引一些讀書人來他們龍江縣。

縣丞之前就放出了消息,周邊縣城的讀書人應當都知道他們家縣令打算開教學班的消息了,自家大人的生平,包括是今科進士,一甲探花的名頭也洩露了出去,他不相信其他縣城的讀書人不心動。

他們青州讀書風氣不高,每年的進士,青州兩個手都能數得完,而且這些進士大多都是靠近京城那邊的,他們北邊是很窮苦的,外頭的官員一般也不會來青州這麽遠的地方當官,所以,他們本地的學子考中了秀才就能去縣衙當一個文書,考中了舉人就能當縣令,只可惜他只是秀才,如若他是舉人,龍江縣的縣令早就是他當了。

為了改換門庭,如今有正經的進士來教學,他想一般的讀書人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,說實話,他都有些心動,恨不得再去拼一把,去考一個舉人回來。

他家大人的書房已經收拾出來了,他進去他家大人的書房,真是一屋子的書,他這麽大一把年紀,看過的書都沒有他們家大人書房裏的書多,這樣足以說明自家大人才學淵博,並非是沽名釣譽之輩,也莫要因為他年輕就看不起他,至少他龍江縣後做事兒就很有章法。

林湖這麽說了,縣丞自然快速的將消息放了出去。

到了報名那日,林湖發現來得人並不多的,甚至還不夠他定下的標準,林湖心中感嘆,果然青州的讀書人太少了。

“參見縣令大人。”眾位學子林湖行禮,

“都起來吧!”林湖道。

林湖打量這過來求學的學生,他們的眼睛都亮亮的,能夠這麽快做出判斷拋下一切過來求學的,對知識都是十分渴望的,還有著進取之心,特別是這些年紀大的。

“考過了縣試的有哪些?”林湖問道。

考過了縣試的站了出來,大約有十個人。

“童生有哪些?”林湖再問道。

有六個人站了出來。

“秀才呢?”林湖再問。

這次只有兩個人站了出來。

“有舉人嗎?”林湖再問,這次卻沒有人再站出來。

林湖對青州的教育情況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,確實學習的氛圍挺虐的,學習的人也少,他之前還覺得自己定的考過縣試二十個,童生以上的十個會有點少,結果沒想到比他想的還虐。

“來的人比本官想的要少,不過本官收人也是有要求的,需要熟背四書五經,你們已經都考過一場縣試了,四書五經應當是全部都能背誦了,本官現在從四書五經中抽一些篇章,你們背出來本官就收下了,誰先來?”林湖溫和的看著這些學生。

“我吧!”一個頭發有些花白的儒生站了出來。

“你是秀才?”林湖道。

“是!慚愧。”儒生看著林湖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進士,他一把年紀還是只是秀才,有些羞愧。

“‘唯於理有未窮,故其知有不盡也’請繼續往下背誦。”林湖道。

儒生思索了一會兒,才往下背了起來,“是以《大學》始教,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......”

接著背誦了兩章,林湖便讓秀才停下,這位秀才還行,對四書五經還算是熟悉。

接著很快就第二個,大家突然發現,雖然都是背誦四書五經,林湖對秀才、童生和只考過縣試的要求是不一樣的,對於秀才,他會從中找出一句話讓秀才接著背,對於童生,他會告訴你是哪一本中的哪一句開始背誦,至於只考過縣試的,他會點出哪一本的哪一篇。

聽他們背誦完,林湖對這些人的情況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,基礎還是有些不行,四書五經是基礎,看他們背誦的熟練程度就能初步了解他們對四書五經的掌握程度,不過好在有些人雖然背誦德磕磕絆絆,倒是都背下來了。

“你們都背誦下來了,便就都留下吧,你們學習的地方已經收拾出來了,在縣衙的偏廳,你們需要自己準備桌椅板凳和筆墨紙硯,你們找縣丞登記一下名字,後日辰時開始上課。”林湖交代道。

“大人,不需要行拜師禮嗎?”這時候有學生問道。

林湖搖了搖頭,身上盡顯傲氣,“只不過是點撥你們功課,還算不得學生,如若你們能有幸考中鄉試,還想往上面走,本官便收你們為徒。”

林湖說完對縣丞道:“這裏就麻煩孫大人了,本官還有其他的事情,先不奉陪了。”

“大人慢走!”縣丞起身行禮,恭送林湖。

其他學生也給林湖行了一禮。

等林湖走了,場上的學子才松了口氣,道:“大人看著年輕,實際壓迫感好足,剛剛他問我背書的時候,我都嚇死了。”

“你們發現沒有,大人對四書五經是真的很熟悉,剛剛出題的時候看著風輕雲淡的,實際是已經到很熟悉的程度才能這般出題。”

“好了!別討論了,大人雖然長在京城,可是祖籍卻是在姑蘇,大人是需要去姑蘇考試的,那裏的秀才舉人一大把,大人能從江南考出來,又是今科探花自然是非同尋常,過來登記名字吧,今明兩日你們把自己的私事安排好,後日卯時便開始授課了。”縣丞道。

“多謝大人!”眾人都來到縣丞這裏登記身份信息。

林湖回了後院,雖然到了二月末,地裏開始化凍,可是依舊還是很冷,江月帶著絳玉在屋子裏烤火,順便給絳玉縫制衣裳。

“回來了,學生多嗎?”江月問道。

“不多,剛考過縣試的只有十人,童生六人,秀才只有兩人,舉人一個都沒有。”林湖嘆了口氣,這可是周邊好幾個縣丞的讀書人呀,即使他們對自己開設教學班心存懷疑,可是能有一個進士指教,那也是讀書人求也求不來的,換在江南,他的門估計都要踏破了。

“青州確實不如江南文風盛行。”江月嘆了口氣。

“沒事兒,慢慢教,至少四書五經都都能背下來。”林湖笑著安慰自己。

“相公,你四書五經是不是倒背如流?”江月看著林湖打趣道。

“我還沒有那麽厲害,就是你問哪一頁第幾行是什麽內容我能背誦出來的程度,我大哥比我厲害,我大哥是真的能倒背如流,從最後一個字往前背誦。”林湖聳了聳肩,所以任何人是真的有差距的,他和他大哥都是探花郎,差距可明顯了。

江月都有些無語,她的註意力又放在了縫制的衣裳上。

林湖看著江月頭上戴著的一朵小白花,他突然覺得來了青州也挺好的,小月就不會再去想京城的傷心事兒了。

“過幾日我要去府城一趟,原本是想帶你去的,只不過齊府我是第一次去,而且是去辦公務的,就沒辦法帶著你,等下次我再帶你去玩如何?”林湖和江月商量道。

“相公去辦理公務我自然是不跟的,只不過,你才收了他們,就馬上離開,你讓他們怎麽想?”江月道。

“這不是還有夫人在嗎?夫人幫相公頂替幾天,再說,本官先是縣令,得先做好本職才能去指點他們,想必他們心裏也是清楚的。”林湖笑道。

江月啐了林湖一下,“知道了,你安心去吧,你那兩個教學班我會替你看著的。”

“多謝夫人,有此賢妻,真是夫覆何求。”林湖打趣道。

“油嘴滑舌。”江月白了林湖一眼。

到了開始教學的那日,林湖準時來到學堂,那日的人都到齊了,規規矩矩看著書,小聲的背誦著,等待林湖的到來。

見林湖進來,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書本,起身給林湖行禮。

“無須多禮,坐吧!”林湖道。

大家都坐了下來,林湖對童生以及考過縣試的學生道:“你們先覆習一下書本。”

然後林湖來到兩個秀才身邊,把手中的冊子交給了這兩個秀才,道:“你們兩個對四書五經有了一些深入的理解,但是,科舉僅僅是熟悉四書五經是不夠的,還得練習策論、經義、詔、判、表、誥,這是我當年準備鄉試時練習的一些文卷,上面還有我的先生和我的兄長的批示,你們兩個先研究一下。”

兩個秀才捧著冊子如獲至寶,青州的文風不盛,也很難得到一些好的文卷,林湖給他們兩個的這些,正是他們欠缺的。

安排好了兩個秀才,林湖來到童生這裏,給他們布置了一篇策論,三百字以內,限制他們一個時辰寫出來。

最後就是只過了縣試的學生這裏,林湖讓他們拿出《論語》,開始給他們授課,這些學生基礎打的不牢固,雖然四書五經都能磕磕絆絆背誦下來了,但是卻也只是背誦,並不解其意。

林湖開始從《論語》給他們解釋其中的意思,但是因為他們都能背誦了,林湖過得很快,能不能快速的接受,就得看他們個人的天賦。

林湖授其意時,秀才和童生們都忍不住看了過來,這也是他們需要學的,很顯然,他們的基礎也沒怎麽打好。

林湖自然也註意到秀才和童生這邊的動靜,卻沒有說什麽,他原本還有些顧及他們的自尊心,有好多人覺得我能背誦了,我就會了,殊不知,他們僅僅只是會背了。

林湖講了一個時辰便停止了,他讓學生們自己開始消化,可以兩兩互相討論研究,有什麽不會的就過來問他,至於童生和秀才這邊,因為縣試這邊的課,林湖重新給他們計時,一個時辰後再收卷。

林湖喝了一口茶,茶水有些涼了,眉頭皺了皺,他將茶杯放在一邊,看著有些不高興。

就在這時候江月過來了,“夫君!”

“你怎麽來了?”林湖問道。

“過來看看你和你的學生們,順便帶了一個火爐過來,天還這麽冷,學生們也喝一些熱的。”江月柔聲道。

“多謝娘子!”林湖道謝。

“學的怎麽樣?”江月問道。

“還不錯,你要不要去考考他們?”林湖笑道。

“你確定?”江月笑道。

“等下有沒有事兒?”林湖問道。

“沒有!”江月道。

“那就在這裏坐一會兒,他們馬上策論要寫完了,你在這裏幫我批閱,我等下要給他們講解新的內容。”林湖面不改色道。

江月點了點頭,坐在一旁等著,心中卻在吐槽自家相公,借口也不找好一些的,童生一共就六個人,六個人的策論批閱起來能要多久,還非得她留下來幫忙。

一個時辰到,林湖收了他們的策論試卷,他把試卷交給了江月,自己又開始授課,這次是童生和縣試考生一起,給他們講解經義。

至於江月則坐在一旁拿起毛筆幫忙批閱著試卷。

批閱完童生的試卷,江月是真的覺得人和人之間還是有差距的,這些人寫的策論和當初自家相公考童生時寫的策論完全沒辦法比,就這個水平放在江南,估計連縣試都過不了,還有這字,也不太行。

林湖又講了半個時辰,見江月已經批閱完成,他便停了,讓學生們自己討論,他則過來看江月批閱的策論,看完之後,林湖和江月對視一眼,兩人眼中有些無奈,基礎是真的有些差。

林湖讓他們中午休息,去吃飯的吃飯,該休息的休息,過了未時再回來上課。

“是不是有些差?”林湖道。

“是真的很差,放在江南都過不了縣試的那種。”江月道。

“教了一上午了,下午你幫我教教他們。”林湖道。

“好!”

下午,林湖讓江月給縣試考生和童生們上課,他則來到了秀才這邊,詢問他們遇到的問題。

兩個秀才對林湖的學識很佩服,但是試卷上有寫很多引經據典的內容他們看不太懂。

林湖一一給他們解釋,林湖發現,他們的閱讀面也有些太淺了,不過這也沒辦法,附近各個縣城的書店他們基本上都已經跑遍了,書也基本上都看過了,只是,想獲得最新的內容,就必須前往更大的城市,他們雖然已經是秀才,卻也負擔不起那個費用。

林湖了解到他們的困境,把自己的書房開放出來,每個月可以給他們借一本書,但是不能借出去,他們可以謄抄下來,到時候可以帶著謄抄本仔細品讀。

不給他們借出去的原因林湖自己也挺愛惜這些書本的,萬一弄丟了他也覺得可惜,他們謄抄下來,他們也有一本鐫刻本了,他們可以自己反覆閱讀,也可以借給別人閱讀。

兩位秀才對林湖千恩萬謝,這種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,要知道買一本書是真的很貴。

給學生們上完一天的課,林湖和江月回到後院休息,他看著看上帶著些許疲態的江月柔聲問道:“累不累,可還習慣?”

“不累!我現在居然能當先生了。”江月的眼睛亮亮的,她也飽讀詩書,自問學問也不輸男兒,只是因為身份性別的他桎梏,她註定無法有所建樹,只是如今她卻當先生了,還教的是要科舉的男兒。

“是呀!江先生以後可要多費心了。”林湖笑道。

果然,這裏的民風還是比較開放,江月授課,這些學生也沒有特別抵觸,如若換在江南,怕是炸鍋了,所以,青州也有青州的好處。

“顧兄,大人讓他夫人來教導咱們學業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呀?”兩個秀才中較為年輕的一個開口了,問道。

“季兄!你覺得以師娘的才華能不能夠勝任?”顧雲問道。

“那是自然能,下午授課的時候,我也聽了師娘講解課程,講得很好,不輸大人。”

“既然如此!那還有什麽疑問,而且顧兄是不是忘了,大人並不是教導我們的先生,他只是暫時開設兩個教學班,其原因就是吸引一些讀書人回來,因為龍江縣五年沒有舉行過縣試了,讀書人不多,大人這才開設了兩個班,大人的主要職責還是當縣令,他忙碌起來,又哪裏有時間指教我們呢?所以,他讓師娘來給我們講課,不會耽誤大人自己的公務,也不會耽誤我們的學業,一舉兩得,何至於迂腐的在意授課的是師娘呢?”

“季兄說得對,是在下魔障了,咱們龍江縣出一個讀書人不容易,只要學問能進步,又何須拘泥如此,而且主要教導我們的還是先生,師娘也只是輔助教導,如若能真正徹底拜在先生門下就好了。”季晩感嘆道

“你一定可以的,你還年輕,只要過了鄉試,你就能拜在先生門下了。”顧雲安慰道。

“顧兄你也有機會的。”季晩也道。

顧雲心中嘆了口氣,估計是不可能了,他的執念也只是考中舉人,再往上考,他也有心無力了,他的年紀大了,如若再回去十年,他都會想要拼一把,如今卻是拼不動了,鄉試為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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